□金陵晚报/紫金山新闻记者 鲁舒婷
伊朗,古称波斯,是有着数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。7月2日,“新月与蔷薇——伊朗文明的千年经纬”在南京博物院特展馆正式开展,151件(套)来自伊朗的展品惊艳亮相,沉浸式呈现了古波斯文明的璀璨多元及其与中华文明的交流互鉴,吸引众多市民游客打卡。
跨越五千年
聆听古波斯文明的交响
在中国史籍中,伊朗在西汉时被称为“安息”,南北朝之后称“波斯”。伊朗与中国是丝绸之路东西两大文明策源地,关系源远流长。借由丝绸之路的网络,两地交换货物、交流思想、交融文化,极大地推动了人类文明的发展进程。
时光荏苒,这一交流绵延不绝,延续至今。“近年来,南京博物院一直将展示‘世界古代文明及其艺术精华’作为特别展览的重要组成部分。‘新月与蔷薇——伊朗文明的千年经纬’展览将伊朗文明带到观众面前,让观众一睹西亚文明的风采。”策展人管琳说,展览持续至11月16日,旨在让大家更好地了解这位丝绸之路另一端的朋友。
新月是什么?蔷薇又有何意?管琳介绍,新月指的是起源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新月符号,后在发展中演变为波斯文明和王权的象征,并融入了伊朗国旗与国徽的设计中,而蔷薇则源自伊朗著名诗人萨迪的诗歌《蔷薇园》。
整个展览以时间为轴,选取了12个伊朗文明发展史上非常重要的王朝,时间跨度从公元前3000年至20世纪,基本涵盖了伊朗文明发展的整个历程。
兼收并蓄
陶器之上跃动东方韵律
在展厅中,一件来自12至13世纪的绿松石釉奏乐场景模型引人注目。该陶制场景模型结构呈方形,形似一个多门廊建筑。中心塑造了一个乐队演奏或宴会场景,场地中央放置了一果盘,11位乐手在四周演奏各种乐器,包括鼓、铙钹、琴、笛等。
“这个模型很特别,是熔块胎陶器。”管琳介绍,在公元9—10世纪期间,中国生产的白瓷进入伊朗,不仅促进了伊朗本土陶瓷工艺的发展,也激发了当地陶工对这些精品的仿制热情。
然而,瓷器的原料是以高岭土为主要材料的瓷土,伊朗恰恰缺乏这种材料。怎么办?当地陶工发明了高岭土的“替代品”——熔块胎。
该材料由石英砂、少量黏土和玻璃碴混合而成,因其细腻的质地和高可塑性,催生了单色釉、釉下彩和釉上彩等多种陶瓷工艺。这些工艺迅速传播,使得卡尚、内沙布尔、戈尔甘和雷伊成为中世纪伊斯兰世界的陶瓷生产中心。
展柜中,有一件生产于公元13世纪至14世纪伊利汗时期的虹彩凤凰云纹砖,整体呈现为四边形,推测原应镶嵌于装饰框内,构成墙面装饰单元。
仔细看,砖面以白色陶土为胎,施白色锡釉后,采用釉上彩工艺进行装饰。中央主题纹样为一只振翅欲飞的五尾凤鸟,其冠羽呈三叶状,尾羽作飘带式,具有中国明代凤纹特征,画面边缘装饰有中国风格的云雷纹与波浪纹,整体构成完整的祥瑞图式。可见中国古代艺术元素通过丝绸之路对西亚地区产生的深远影响。
中伊文物“同框”
万里丝路织就共鸣长歌
漫步展厅,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:不少文物旁边,会出现一个“本土宝贝”——江苏省内出土的文物,而两者之间总是“神似”或“形似”,有的是图案相似,有的是工艺一样。
明宣德青花——束莲瓷盘是来自南京博物院的馆藏文物,其釉下彩绘呈现的深邃宝石蓝色泽与水墨晕染般的效果,正是源于伊朗卡尚地区出产的天然钴料苏麻离青。
“古波斯作为古代欧亚文明的重要枢纽,同样深刻影响了东西方艺术与技术的交融。”管琳说。
除了原料,加工技法和装饰风格同样体现了两国源远流长的文明对话。
源自公元前5世纪至公元前4世纪阿契美尼德时期的莲花纹银盘,其背面装饰有莲花纹样,纹样采用锤鍱成型和錾刻装饰的工艺制作而成,这种金属加工技法在阿契美尼德时期兴盛起来,可追溯到亚述时期。
巧合的是,它旁边放置了一件南京博物院的西汉银盒,盖身与盒身的外周有对向交错的凸瓣,以模子锤鍱而成。此银盒的造型与纹饰与汉代及以前中国容器的传统风格迥异,是用锤鍱法在金属器上压印出凸瓣纹,而这种加工技法正来源于古波斯。
类似的对比展不止一处。源自公元5世纪至7世纪萨珊时期的玻璃碗是一件半球形碗,器表饰有四排切割形成的凹点纹饰,底部中央微凹,并带有圆形切割纹,其上雕刻有繁复的花卉图案。
“这种装饰风格是典型的萨珊风格,在当时的碗类器皿中经常出现,这些器皿曾远销至中国、日本和朝鲜半岛,也自然影响了我们。”管琳指着旁边另一件出土于江苏句容刘宋元嘉十六年(439)墓的龟背纹玻璃杯介绍道,该杯腹饰有六排冷加工磨花纹饰,其单个纹饰呈六边形,整体呈龟甲状分布,装饰手法类似于钻石切割工艺。经研究推测,该器物可能采用模具吹制成型,继而通过冷加工磨花工艺进行装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