序与跋
□ 李一鸣
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、法国作家阿尔贝·加缪说,“小说就是形象化了的哲学”。哲学是对终极问题的思考。在中国当代哲学家冯友兰看来,哲学就是宇宙论、人生论、方法论。宇宙何其大也,从时间上讲,无始无终;从空间上看,无边无际。
长篇科幻小说《神秘逝者的诤言》借小说中人物塔娥之口,极言宇宙时空之广袤无际,以哲学视野俯瞰地球、回望人类,眼光自会不同。这也正如柏拉图在其哲学名著《斐多》中的奇妙设想:大地上的空气实际上也是一种海洋,我们在空气的底部,就像鱼在海底一样。在空气上面还有更高的世界,那个世界上的人看我们,就像我们看鱼一样。其中的哲学蕴涵,何尝不是“科幻”语境反射的宇宙观、世界观。
作品不仅探索人类与宇宙的关系,更重要的是充满对人类处境和未来命运的观照,其核心理念是孜孜求索事关人类的大问题:“人类要追求的是怎样的未来?”“人类社会应是怎样的社会?”小说提供了一个与已知世界迥然不同的另一幻想的世界,进而回返重新打量这个已知的世界。
小说展示的是一个幻想的世界,是一场基于现实人类危机和人性忧患的思想试验,是面对人类在矛盾的枷锁中呻吟,从而把科幻作为一种方法,以对过去和未来的想象,打破枷锁,改变现实,探索“我们从哪里来,到哪里去,我们是谁”这一亘古不变的人类命题,把美好未来展示给人们的科幻书写,指向的是追求和平、共享共赢、命运共体、制止战争的人类良知和伦理秩序,体现了寓言化哲学的品质。
科幻小说本然具有“科学”“幻想”的内质。“科学”面向的是科学知识,尤其是前沿甚至未解的科学理论;“幻想”注重的是场景的奇幻性、技术的陌生化。缺乏“科学”的幻想,是胡思乱想、怪力乱神;失却“幻想”的科幻是科学论文、科普作品。
《神秘逝者的诤言》中的故事既是当今现实世界的一个缩影,也是梦幻理想、神话世界的一种展示。作者将科幻元素天衣无缝地融入到作品立意、人物塑造、情节设置、细节刻画之中。万变巨型飞船、“飞鹰”等各类探索宇宙的飞行航器,“宇宙真视图”、星际导航仪、“时空翘曲推进器”、“星际语言译音器”等诸类穿越驾驭时空的航天工具,供餐器、“救难神器”、“神鼠”穿地机等神奇物体,无不巧夺造化。
且看小说中参观“香登生育基地”一节,细致描绘了培育增智幼童的奇幻过程。这种建立在科学前沿思索基础上的幻想呈现,不仅触及人类集体梦想的神经中枢,而且极大解放了人类机体中深藏的幻想基因,在读者心灵中产生巨大震撼力与惊奇感。
科幻文学,不仅包含“科学”和“幻想”,而且须臾不可舍去的另一重要元素是“文学”。离开“文学性”的“科幻”是难以想象的。李门先生对此有着独立的思考:“科幻小说即‘科幻的小说’。也就是说,科幻小说也是小说,它应该具有小说的特质,它被称为‘科幻小说’,只不过因为它是具有科幻元素的小说而已。”可谓一语中的。
“立意是小说的灵魂,人物是小说的主体,情节是小说的骨架,细节是小说的生命,语言是小说的风采。”这是李门科幻美学的“知”与“言”,也是先生创新创造的“工”与“行”。《神秘逝者的诤言》堪称一部具有精妙文学性的科幻小说,无论其结构之美、叙事之魅、语言之变,还是人物塑造、意象凝造、氛围营造,都令人叹为观止。
(本文为科幻作品《神秘逝者的诤言》序,有删节)